我不清楚我的选择会是什么, 但这并不是我拒绝去看这个问题的理由, 或许在相信他们针锋相对的背后, 就是我的立场。
自由, 就在于人们选择他们价值与目标的能力。
我们在政治生活中公民的或者塑造性的一面在很大程度上, 已经让位于自由主义。 而这正是我们现在参与政治活动的困境, 政治, 或者说, 公共哲学, 是否应该具有塑造性。
古代的政治理论, 比如亚里士多德, 认为政治的目标就是培养德行和达到某种的善。而这种达到某种善的观点, 在现在非常容易被反驳, 我们很容易说, 这是价值判断, 什么是善呢?什么是你认为的善的呢?先抛开价值判断的这种做法来说, 毕竟如果在情愿对一件事, 一种态度深入了解之前就放弃了解它的机会的话, 我们会错过很宝贵的东西。回到这种良善的想法, 其实这种观念自然地会发展出一种社会契约论, 而这个契约的目的正是保证人们往那种善的方向发展。它要求人们需要有对公共事务的知识, 归属感, 对集体的关系, 和共同道德的维系, 一种公民的参与感(相比于现在的自由主义)。
对一个共同方向的认可, 意味着牺牲某些个人意愿。这是我们都能想到的, 而这种取舍, 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定义了自由主义和上述共和主义的区别之一。自由主义的宣扬者会说, 政治理论不是某种特定的良善生活观念, 而是坚持宽容、公正的程序以及尊重个人权利, 从各种美国最高法院的判决案例我们也能看出一些倾向性, 自由言论的权利是被美国人民镌刻在心的一种inborn权利, 法官对任何有可能伤害到这种自由的嗅觉是异常灵敏, 或许也是缘因美国人心里对大政府天生的反感。
我们能不能用之前所说的价值判断这种说法, 来指出共和主义的问题而支持自由主义呢? 其实仔细想想, 这种价值判断的论断核心是相对主义。 相对主义的一个明显的标志就是, 不去主张什么, 而是变现为质问“谁来判断?谁来决定?”。 他们会问, 什么是良善?什么是高雅和污秽? 然而我们也可由此问回他们“什么才是他们口中的宽容、自由和公平呢?”。以相对主义来为自由主义辩护根本就算不上是一种辩护。
但仔细去追究自由主义和共和主义, 我们会发现一个经常提出的问题, 权利和善哪个更重要?这里的善, 我们可以想为是一种道德上的义务, 和认同。我们究竟是一副无负荷自我(the unencumbered self)的自由主义形象, 还是为我们家庭、民族、文化的身份所赋予的目标所束缚?在很多情况下, 也正是这些束缚带给我们困境和痛苦。
举一个栗子, 内战前的罗伯特李大将军, 身为联邦军队的一名高级将领, 李将军反对分裂, 然后再战争迫近的时候, 他认为他对弗吉尼亚州的责任超过了他对联邦的责任, 于是他毅然会到家乡, 和他的家乡人民共患难。一个让人心酸的困境。如果我们认为,与自己人民站在一起的召唤是一种道德要求而不是情感表达的话, 这正是印证了前文关于良善, 关于道德义务上的困境。相反, 一个自由主义者, 他们没有这样子的束缚, 他们只为他们选择去承担的责任所约束, 也只去承担他们选择去承担的部分。仔细想想, 我们其实常常崇敬这些像李将军一样的人,不一定是因为他们做出的选择, 而是因为他们的考虑所反映的特质--作为能够反思自身处境的存在者, 看清楚自己的生命处境并担当起来, 自己深深卷入其中的特定生活对自己有所要求, 而自己又意识到这种生活的特殊性, 也就是说意识到存在更加广阔的世界, 另外的生活方式。
书摘 摘自《民主的不满》
2015.7.26